评委专访 | 袁晓峰——孩子，我希望你们快乐成长
第二届小凉帽国际绘本奖评委
袁晓峰
Xiaofeng Yuan
关于袁晓峰
原深圳后海小学校长，现深圳爱阅公益基金会教育发展委员会主席。2012全国十大读书人物、2006全国推动读书十大人物、广东省首届“阅读之星”优秀校长、深圳市首届十大优秀全民阅读推广人、深圳市优秀校长。是人民教育出版社语文教材的编写者、新浪亲子阅读专家、广东省基础教育学科指导专家、广东省小学语文教育专家、深圳读书月读书指导委员会委员、深圳市全民阅读研究与推广中心专家、深圳读书月中小学生优秀读物评审专家、肯德基（中国）小书迷王国儿童阅读顾问、深圳电台先锋89.8成长学院特约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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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述及绘本出版 /
《春天的绘本课堂》
《秋天的绘本课堂》
《亲子阅读ABC》
《亲子阅读开步走》
《塞满故事的幸福童年——袁晓峰老师的阅读分享课》
《图画书阅读——引领孩子快乐成长》
《快乐阅读进行时》
《总有一个吃包子的理由》
《今天，我可以不上学吗》
《小老鼠又上灯台喽》
《带着太爷爷去相亲》
独家访谈
受访人 | 袁晓峰
采访 | 王若卉、汤祎萍（Hiiibrand编辑）
时间 | 2018年10月17日
袁晓峰 ：2004年，我在人民教育出版社编教材时遇到了国内最早的儿童文学博士之一王林。王林博士邀请我去他办公室，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绘本，从北京回深圳的时候，我的背包塞得鼓鼓的，里面全都是绘本。当时，我是深圳后海小学校长，从北京回来一周后我就在后海小学开了绘本快乐阅读课，每节课和孩子一起读一本书，再带出一串书孩子们自己读。
我的每节课都是公开课，都会有许多老师来听课。一学期后，一年级的其他几个老师就跟我一起上起了快乐阅读课，我们一起开始了在一线探索推广绘本阅读的经验，从此踏上了推广儿童阅读之路。
袁晓峰 ：我当时想的是一定用儿童真正喜欢的方式，去读他们真正喜欢的书，引领他们爱上阅读，学会阅读，并学会通过阅读来快乐地学习；帮助他们从享受阅读的乐趣开始一生的快乐阅读旅程——让他们因快乐而终生阅读，因阅读而幸福一生。所以，我强调在阅读理解的过程和阅读的目的中都能够包括享受阅读的乐趣，尤其要关注阅读能力中的阅读行为和态度，力图让儿童因快乐而持续阅读，因快乐而成为终身的学习者。
我们所提的“快乐阅读”是一种教育的理念，是一种理想的阅读境界，是一门课程。因为我意识到，课外阅读要课内化、课程化，才能持续有效地推进。我们从儿童学习的原始动机出发，引领学生在阅读中去品尝学习的乐趣，让快乐阅读不是几次轰轰烈烈的阅读活动，而是以兴趣为导向，以激励为取向，以积累为基点，以掌握学习、成就幸福人生为目的的持续推进儿童阅读的实践。
家长和教师要积极参与其中，做孩子们的榜样、书友、号角和旗帜。
要孩子爱上阅读，首先，家长和老师要爱阅读。我们学校有每月好书推荐和新书快递，有固定栏目的校长推荐、家长推荐、老师推荐、学生推荐。推荐是要读了写推荐语的，每月每个栏目至少推荐两本，学校买回这两本书放在推荐栏供学生自由取阅。无论工作再忙，每月我也会完成好我的固定栏目。身边人的推荐对于孩子来说，更有亲和力和影响力。在阅读课和做阅读活动时，我们和孩子是书友，我们不会居高临下地去教导，而是平等的分享。每学期，我们会有一次全校的大型阅读活动，有节奏地为孩子们吹响阅读的号角，既是唤醒，也是激励。旗帜的作用是引领，家长和老师还肩负着引领孩子在阅读的路上走稳走好的责任。
袁晓峰 ：我从不排斥书本以外的媒介与儿童度过少许亲子时光，电子产品只是迫不得已的补充，可以用，但不能依赖。
家长要尽可能的抽出时间和孩子共读，度过那些你们共同的亲子时光，你的声音、你的情感、你的爱是任何高级的电子产品都不能替代的，那些亲情的营养将滋养孩子的心，孩子的心理会因此而成长得更加茁壮。
袁晓峰 ：绘本的图会讲故事，绘本的篇幅不长，优秀的绘本故事还非常有趣，绘本故事因其图文的协奏更有张力。它带给孩子的体验是不陌生，没距离，能读懂，能反复读，每次读总会有不同的发现和新的感受体验。
绘本阅读可以发展孩子的观察力、想象力、思维能力、语言表达能力、艺术审美能力、情感、态度和社会性。从某种意义上说，绘本在孩子的成长中扮演着父母、教师和同伴等各种角色，它能够弥补孩子初始条件的限制，正如新西兰图书馆员多罗西·怀特所说：“绘本是孩子在人生道路上最初见到的书，是人在漫长的读书生涯中所读到的书中最最重要的书。”
袁晓峰 ：对于不很了解儿童阅读但愿意去尝试、努力的老师、家长来说，书单是一种引领。但是，面对众多的书单，是不是会增加教师和家长的焦虑呢？个个书单都标榜自己的专业、权威，做书单的也都是各路专家、大咖，更有书单标榜“必读”。我想，除非是教研部门出的“必读书单”是真的必读外（因为考试会考），别的也没有看出必读的必要。既然是引领，就应该是推荐、倡导，而不是必读。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局限，每个书单也会有局限，甚至有硬伤。而不同地方的同龄孩子，不同学校同一年级的孩子，他们的先备知识，他们的兴趣爱好，甚至他们的现实需要也不尽相同。所以，我建议开书单的专家大咖们不必开得太满，各个类型的书推荐一些作为引领，让家长、教师和孩子们从这些书中读出好书的样子，再循着自己内心的渴望去找到孩子们真正恰逢其时的书。学会选择书是学会阅读的重要一课，而学会选择也是人生的重要一课，在家长、孩子或者教师有需要时，为他们推荐几本或者几十本，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选吧。我在学校时，学校每学期也有书单，为不同年段的学生各推荐30本。有一次期末与四年级的学生座谈，我欣喜地发现，他们已经把新出版的我想假期推荐的书都读了。
所以，我坚定地相信，读着好书长大的孩子，他们会认得好书，他们完全可以自主选择自己要读的书。
比利时国宝级绘本作家凯蒂·克劳泽（Kitty Crowther）说：“评判这是好的那是坏的毫无意义。有些人发自肺腑地热爱的东西与其他人所爱的东西或许会截然不同，这不正表现了人类存在的丰富性吗？孩子必须有形成他们自我思想的自由，有喜爱或不喜爱的自由。我们不应该迫使他们接受某种艺术的视角——这是艺术，或不是艺术。”
教是为了不教，帮助孩子选书是为了孩子学会自己选书。因材施教，因时因地因人开出一些书单，是为了引导，是为了帮助孩子用好自主选择的权利。
袁晓峰 ：评判和挑选适合儿童阅读的书籍时，我的标准是儿童本位，儿童视角。内容是理解儿童感受的，也是儿童能够理解的。有些书抒发的成人的情感，有些书是为了说教，这些都不是儿童真实的表达，儿童会识破的，不能用这些书败了孩子的阅读胃口。
表现形式是孩子们喜闻乐见的，少数的“艺术绘本”，带有试验和探索性的属于小众的绘本，不必非要孩子接受。有些书可以等到孩子有一定阅历了，心智发展更成熟了再读。书中蕴含的深层意义应该符合现代儿童观、教育观，能够让孩子感受到足够的爱与心灵的自由，能够帮助儿童自信、从容、有尊严地成长为最好的自己。
袁晓峰 ：《小老鼠上灯台》这首童谣历史悠久， 1901年在《中国的男孩女孩》中是第一次被记录，能查到的有十一个版本，一直是孩子们最熟悉而且深爱的一首童谣。一次，一个朋友告诉我，她和她儿子念“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念着念着，儿子突然问，小老鼠为什么要上灯台去偷油吃呢？于是我想，小老鼠上灯台为什么就一定是去偷油吃呢？为什么小老鼠总得受到惩罚呢？小老鼠有些淘气，但淘气就有错吗？小老鼠上灯台也许不是为了偷油吃呢，那不过是一个古老的传说，或者是大人们固执的偏见。大人们总是有固执的偏见，他们总是以自己的焦虑来限制孩子，甚至威胁孩子。我想要动一动这首童谣，我要让小老鼠又上灯台去，我要把孩子对小老鼠的期待写进去。因为，孩子读到那弱小的小老鼠就像看到了自己，对小老鼠的期待就是孩子对自己的期待。
孩子们期待玩，期待有安全感的无忧无虑地玩，而不会时时被训诫：别到那里去，小心，你会叽里咕噜滚下来。
孩子们期待玩得有趣，孩子们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那就让孩子们去读书吧，书，给孩子们打开的是门，是一扇扇通往不同地方的门，我相信无论走进多少门，总有那么些门会让孩子们遇见更好的自己！
孩子们期待友谊，对于孩子来说，友谊是不设限的！只要有共同的爱好，只要有彼此的关怀，只要心里有善良的种子，就像老鼠、猫和狗他们可以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向往更遥远的地方！
孩子们期待自己强大，不要总生活在大人的阴影下，他们期待小小的身体里有大大的力量，那就让他们因为读书而得到智慧的力量吧。
▲绘本《小老鼠又上灯台喽》文/袁晓峰
孩子们喜欢《小老鼠上灯台》的童谣，有韵律，有节奏，有故事。我想，当小老鼠又上灯台时，不仅仍然要朗朗上口，而且还要暖暖入心，在书里书外都做孩子们的好朋友。
如今的小老鼠再上灯台不是为了偷油，而是为了在灯下品味书籍。爱阅读的小老鼠更有力量，它们用书里的故事去影响了猫猫狗狗，并和猫猫狗狗成了好朋友。
这本书一出来就得到了小朋友大朋友的喜爱，目前，已经进入今年“年度十大童书”的30强了。
袁晓峰 ：绘本中的图画不是诠释文字的，而是讲故事的，所以，绘本中的文字不要写得太满，要给图画作者留有创作的空间。比如我的《今天，我可以不上学吗？》
▲绘本《今天，我可以不上学吗》文/袁晓峰
文字非常少，就是女儿和妈妈的对话，妈妈为什么会回答“可以”呢？看图，读者就明白了。原来兰兰睡前读了《梦想家威利》，也想来一场梦想游戏。
▲绘本《带着爷爷去相亲》文/袁晓峰
再如《带着太爷爷去相亲》最后两页没有文字，到底太爷爷相亲成功没有呢？孩子们都能看明白。有时，我也会根据图画再来调整文字，比如《小老鼠又上灯台喽》的文字，是在画稿定稿后才最后修改完成的。我从心底深深地感谢并敬佩画家，我总是能欣喜地从那些图画中读到我原来没有想到的东西，好的图画能让故事更丰富，更有趣。所以，在一个故事写好后，文图作者的沟通、碰撞十分必要，能够面对面沟通当然最好，不过现代通讯也会让我们天涯若比邻。
▲绘本《总有一个吃包子的理由》文/袁晓峰
比如《总有一个吃包子的理由》的画者当时在巴黎，我们就通过微信群反复沟通。这种沟通碰撞能让图画作者深入了解文字作者想表达的意思，也让文字作者充分了解图画表达的可行性、趣味性和丰富性，总之，这种碰撞会让故事讲得更好。
袁晓峰 ：跟我选书的标准一致。
儿童本位，儿童视角，是儿童的真实表达，是对儿童的全然接纳；能触动童心，或让孩子快乐，或引起孩子思考，或令孩子为之难过，总之，要让孩子心动，要让孩子享受到审美愉悦；不说教，不要有直接的浮于表面的功利目的，但要有深层意义。
袁晓峰 ：最近几年国内原创绘本发展得很快，数量质量都在不断提升，而且也在国际上频频获奖。绘本作家熊亮老师也成功入选国际安徒生插画奖六人短名单，这些都令人欣喜。
但是，感觉在创作出版上有些作者、画者和编辑还没有把握住绘本的特点，文字和图画还是两张皮。还有就是没有用心讲好故事，而是琢磨如何编个故事在某方面教育或教训孩子，更可怕的是有些教育传达给儿童的是不健康的心理。
袁晓峰 ：故事要好，是儿童本位，儿童视角，是儿童认知和情绪情感的真实表达，是对儿童的全然接纳；能触动童心，能让儿童享受到审美愉悦；不说教，不要有直接的功利目的，但要有符合现代儿童观、教育观的深层意义。
绘画不仅要好，不仅要使故事更加形象生动，而且，图画本身要能讲故事，要能使文字的表达更加丰富，更加有趣。
图文的协奏要好，完成度要高。
© 本文图片源自网络及袁晓峰
采访由 小凉帽组委会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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